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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雍:《天津南北运河沿岸的乡土墓葬(二)》

       墓地研究首先需要确定墓地单元,就像聚落形态研究需要确定聚落单元一样,我们可以把一个村落的全部墓地作为墓地单元。这样,首先要想办法把已经揭露出来的墓地与《津门保甲图说》记载的村落大体上对应起来。一个村落的墓地,是这个村落居民社会关系的折射,是社会化了的空间,体现出村落居民的血缘关系与地缘关系。我们可以通过墓地形态研究揭示出墓地人群的亲属组织和社会组织,但整个墓地必须保证基本完整。一处墓地是否基本完整,不是凭感觉或想象,而是需要找出证据来证明它。

       我们可以通过南北运河乡土墓葬的研究,探讨以人骨为本位,以父系家族为重心,以村落墓地为单元的研究明清小墓的方法论。在这里,特别需要加强墓地形态研究与人骨研究的结合。

        墓地形态研究的主要内容包括,埋葬方式、埋葬规则、墓地布局和墓地结构。整体性和共时性是墓地形态研究的前提。在这一前提下,结构研究要求各类现象的分类与分布都与整体相关,也就是说任何在某一点上被观察到的现象都与它所在的整个情境相联系。

       南北运河沿岸已经发掘出来的明清墓葬,有单人墓和合葬墓,以合葬墓的数量居多,都是成人墓葬,不见儿童。在考古现场初步观察到,合葬墓分为一男一女、一男二女、一男三女,三种合葬墓在不同的墓地里的分布有所区别。换种说法,对应不同村落的墓地的合葬墓种类和与数量是不一样的。由此反映出,沿河村落居民的生活习俗与经济状况的差别。

       多数合葬墓排列有序,平面布局类似天上列队飞行的大雁,此即文献上所说的昭穆贯鱼葬。若按祖穴与昭穴、穆穴分析,最多的墓葬能够排出十多代人,最少的一两代、两三代。根据墓地的单人墓、合葬墓的分布、排列特点可以推知,这些墓地里包括家户(household)、核心家庭、父系大家庭和父系家族。

       把墓地内的墓葬联系起来的是墓葬的方向和位置,人们可以在方向和位置上区分出墓葬死者的尊卑。死者生前的血缘关系是墓葬定穴所必须遵守的规则。血缘关系决定了他们的墓葬在墓地中的方向和位置,于是生前具有血缘关系人们的墓葬便组成了一定的墓群,甚至整个墓地。

       费孝通说,自给自足的乡土社会,世代间人口的繁殖,像一个根上长出的树苗,在地域上靠近一伙。地域上靠近的可以说是血缘上亲疏的一种反映,区位是社会化了的空间。中国乡土社会的基层结构是一种所谓“差序格局”,是一个“一根根私人联系所构成的网络”。中国的家是一个事业组织,家的大小是依着事业的大小而决定。如果事业小,夫妇两人的合作已够应付,这个家也可以小得等于家庭;如果事业大,超过了夫妇两人所能担负时,兄弟伯叔全可以集合在一个大家里。这说明了我们乡土社会中家的大小变异可以很甚。但不论大小上差别到什么程度,结构原则上却是一贯的、单系的差序格局。(费孝通《乡土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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